日军的野战医院设在长沙城原一家教会医院内,教会医院原有的病员早被日本人驱赶殆尽,病床上躺着的全是日军伤兵。日本兵也是人,受了伤照样痛得“哇哇”叫唤,掉胳膊卸腿的,也捂着被盖哭鼻子抹眼泪。可有一位伤号却与众不同,躺在病床上极安静,没有嚎叫也没有掉眼泪,只是眼睛定定的盯着天花板发楞。这伤号严格说来应该称为病人,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丁点流血创口,更没有缺耳朵少零件,这样的病人混杂在绷带缠绕的伤兵中间,的确不伦不类,甚为奇怪。要知道,一场战斗下来,一张病床是极其宝贵的。
其实一点都不奇怪,这位病人虽未负伤,他却最有资格占据宝贵的病床,因为这病人就是龟雄板刍大佐。真正奇怪的是,龟雄板刍大佐不该住在这闹哄哄的大病房里,以他的身份,凭他的地位,他完全应该享有单独的、设施完备的高级病房才是。这不能怪野战医院的医生,并非他们考虑不周,对上级不恭,实是龟雄板刍大佐自己的要求。
龟雄板刍大佐从一五九七高地那场战斗下来,得了一种怪病,白天头痛欲裂,止痛针止痛片全不顶用;到了夜晚头痛减轻了,却又不能入睡,服用大剂量安眠药物也仅是迷迷糊糊而已。野战医院的大夫精通外伤救治,对一般的内科也能应付一二,可面对龟雄板刍大佐的怪异病症却个个束手无策。无奈,只好留院观察。
照理说,像这种神经系统方面的毛病绝对应该住进单间病房静卧疗养,可这龟雄板刍打死也不愿呆在单人房间,甘愿挤在嘈杂吵闹的大病房。龟雄板刍是大佐,是日军中的高级将领,不得强迫,野战医院的大夫只能听其自便。
白天,野战医院还好,吵吵嚷嚷,哭爹骂娘,医生护士进进出出,病房里倒也显得热闹。到了夜晚,整个医院就笼罩在一片黑暗中。长沙城刚被日军占领,电力供应还没恢复,医院里就靠随军柴油发电机点亮少量的电灯。因是柴油发电,不能保持电压稳定,灯泡燃亮时昏时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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