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。
可是,从一年前开始,这个名字突然奔逃起来。起初一个月一两次,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增加频率。眼下至少一星期发生一次。“安藤瑞纪”这个名字一旦逃脱,她势必作为不是任何人的“一个无名女人”留在世间。有钱夹时还好,只要掏出看驾驶证就能明白。而若钱夹丢了,就很有可能搞不清自己是谁。当然,就算暂时失去名字,她也作为她而存在于此,再说毕竟还记得自家住址和电话号码,并非自己这一存在沦为彻头彻尾的零,和电影中出现的全面丧失记忆的情形有所不同。可是,想不起自己名字到底极为不便,令人不安。失去名字的人生,感觉上简直同失去觉醒机会的睡梦无异。
她走进珠宝首饰店,买了一条又细又简洁的银项链,让店里把名字刻在上面——“安藤(大泽)瑞纪”。没有住址没有电话号码,惟名字而已。她不由得自嘲:这岂不成了猫狗什么的!每次出门,她必然戴上这条项链。想不起自己名字的时候,扫一眼项链即可。这样一来,就可以不必掏出钱夹,对方也不至于露出奇妙的神情。
她没有把自己日常性地想不起名字的事告诉丈夫。如果讲给丈夫听,想必丈夫会说那是因为她对婚姻生活有所不满或格格不入所致。他便是那么一个爱掰理的人,恶意固然没有,但动不动就把什么推理一番,而她总的说来不喜欢那种给事物定性的方法。所以,她决心把此事隐瞒下去。
话说回来,无论如何她都认为丈夫说的(可能说的)对不上号。她对婚姻生活并不怀有所谓不满或格格不入。对丈夫——即使有时候厌烦他爱掰理——基本上没什么不满,对丈夫父母家也没有什么负面印象。丈夫的父亲是山形县酒田市的开业医生,人不坏,虽然想法多少守旧,但因为丈夫市次子,所以没对她怎么啰嗦。她是在名古屋出生长大的,对北国酒田冬季的严寒和强风未免吃不消,不过一年里去小住一两回倒也相当不错。结婚两年后,两人用贷款在品川买了新的公寓套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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