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之音似的,听见了我的话,她的右手从我的脸庞上取下来,从针线笸篮里抓来了一块白布,盖在了我的脸上。她下了炕。我大声说,我不能死,你们不要埋了我!我是罗家的儿孙,我是祖国的花朵!破烂的窗户纸在我的喊声中瑟瑟发抖。只有祖母知道,那是我叫喊的缘故。我使劲地蹬,妄图将身上的衣服蹬掉,妄图将死亡蹬掉。母亲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,惊吓得口吃了:“他,他在动弹。”祖母说:“你年轻轻的,咋就眼花了?二龙睡着了,叫娃安安然然地睡吧。”
祖母抡着老镢头在房子门背后开挖。黎明前的开挖声像炒熟了的大豆一样,又脆又亮。祖母想尽量地将声音弄得轻一些小一些,她越是小心,老镢头和地面接触发出的声音越确切越刻薄。
我的父亲罗世俊被坚硬而干涩的声音吵醒了。他没有问祖母在房子门背后挖一个坑干什么,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被捂死的。他只是不停地咕哝着:“吵死我了,我瞌睡得很,吵死我了,我瞌睡得很。”祖母停下了镢头说:“世俊,你把头蒙住睡。你忍一忍。”父亲只好用被子蒙住了头,继续睡他的觉。
父亲连续五个晚上没有睡好觉了。
当时,以“四清”为基本内容的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刚刚开始,当时,父亲还蒙在鼓里,他不知道运动最终要搞出什么结果来。父亲作为松陵村生产大队里的会计进了“社教”领导小组。“清现金、清仓库、清物资、清工分”的“四清”在生产大队和生产小队里的干部之间进行。每个基层干部都要“洗手洗澡”,包括记工员和保管员也不能放过。凤山县委给松陵村大队派了工作组。在我的眼里,工作组长卫明哲是矮矮的、胖胖的一个中年男人,他那双冷酷的眼睛在粗乱发黑的眉毛的威胁下多了一份卑琐。他戴的那副椭圆形眼镜挺好玩,由于镜片太小,脸上的肉太多,这副眼镜和五官很不协调,加上他的眼睛太细,而他看人时,又故意给眼睛上使劲,眼睛里放出来的光就如同从我家瓦口里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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