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解放侧过身去看,叶小娟已经睡实了,他爬起来,抱上衣服,进了隔壁的房间。钻进被窝里,被窝里有一股陌生味儿,那味儿虽然淡淡的,却很呛人,景解放被呛得睡不着,他起来,穿上了衣服,端了一张凳子坐在了院子里。面对着秋夜,景解放将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捻动着一只鞭炮。手底下给他送来了纸质熟悉的感觉——那鞭炮似乎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,即是不触摸,也存在着。如果不是叶小娟受伤,他真的不知道一个人失去记忆是怎么回事。从叶小娟身上他看到,失去记忆是很悲哀的。记忆不只是逝去的岁月的重演,记忆是做人的参照物。记忆就是历史。今夜晚,毫无睡意的景解放的记忆像月光一样活跃。
如果说景解放最初的记忆始于三岁,三岁里印象最深的也是深秋的这个时候。秋庄稼已经全部收割完毕,新播种的麦子由嫩弱而淡黄的绿色向坚强而浓郁的绿色演变,村子后边的雍山脱下了丰满秀丽的秋装显出了颓败的景象,一场秋雨过后,后院里的老楸树落下来的黄叶如纸钱一样凄凉而哀婉。蹲在不远处的冬日已在向人们招手。景解放一家人早早迎来了严寒的季节。人心之所以比季节还冰冷是由于父亲的离去而造成的。
父亲死了!
母亲执意叫人把棺材抬进院门放在后院里的老楸树下面。棺材四周的纸钱和枯黄的楸叶搅浑在一起铺在了院子里。按照习俗,死在外面的人是不能抬进自家院门的。不是母亲失去了理智,她很明白,她很冷静,她挥了挥手将习俗拒之于门外而让父亲回到了家,使父亲的灵魂能够在生他养他的地方安歇。
父亲是1952年11月4日被凤山县人民政府枪毙在县城北边的大教场的。景解放记得,母亲说过,父亲过世的那一天距离立冬日只有三天。清早起来,景解放无意间瞅了一眼台历,今天是1988年11月4日.时间已经翻过了36年,景解放怎么还没有和父亲的忌日割断?也许,是由于今夜晚和36年的那个夜晚一样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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