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满义的炮坊出事是在冬天里的一个早晨。
晚上,下了一鸡爪厚的雪,天放晴了。村庄、田野刚刚从薄纱般的雾霭中浮现出来,太阳干巴巴地挂在树梢上,天气干冷干冷的。就在女人们走进厨房给灶膛里添上柴禾拉动风箱的时候,景满义的炮坊爆炸了。等响声传进村子里的时候已经不那么尖锐了。
刚种上麦子,景满义就张罗着卷炮了。他请来了读私塾时的朋友鲍玉山两口和鲍家的儿子当帮工。景满义的父亲景炳绪怕出事,吩咐儿子将炮坊挪到村子外面去。按照父亲的指点,景满义在村子外面的西南方向盖了新的炮坊。景家炮差不多年年伤人——不是烧了面目或手臂,就是断了一条胳膊两条腿,死人的事也是常有的。到了景炳绪手里,景家炮单传了,景炳绪只叫大儿子景满义学卷炮,二儿子景满仓和卷炮不沾手。不只是景炳绪害怕出事,传宗接代是天大的事,一旦踏进炮坊就等于把命提在了手里,谁也估摸不到哪一天会出事的。假如两个儿子都做炮,有个三长两短,景家就会断了根。景满仓从做孩子时就没进过炮坊,他读了四年私塾后开始下地劳动。松陵村人有种西瓜的习惯,景满仓年年种西瓜,种了几年,他成了种西瓜的把式。那一年,他种了三亩西瓜。景满仓的瓜棚在景满义炮坊的西边。一个秋天忙得景满仓没有顾得上拆瓜棚。那天早晨,他是到地里来拆瓜棚的。景满仓老远看见,他的嫂嫂朱翠兰正在炮坊外面的石碾子上碾药,嫂嫂的右手按在碾盘上的石碌碡的“博枷”上,嫂嫂一边跟着老驴转圈子一边用左手在碾盘上刨动着,嫂嫂的屁股高高地撅起来,腰身弯成了一张弓。灰色的老驴和灰色的碾子是一个色调,唯独朱翠兰的水红色棉袄很亮眼,像冰天雪地里笼起的一把火。景满仓朝炮坊这边看了看,他觉得,眼睛很温暖。
朱翠兰是凤山县朱家村朱家炮的女传人。十七岁那年,她嫁给了景满义,嫁过来五年了,还没有孩子。景满仓对嫂嫂感兴趣的不是她那好看的身段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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