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识才是。你老世伯是十年读书,十年养气,比不得我们这一班少年性急的人。”说着,便立起身来打了一躬。
王太史听了章秋谷的说话,虽然恨他切骨,却是无可奈何,只得顿住了口,默然不语。陈文仙此时走到前房,应酬客人去了。王太史坐了一刻,觉得心中余怒未平,坐在此间无谓,便起身要走。秋谷也不相留,任他先走。陈文仙赶到后房相送,王太史临走的时候,似笑不笑的向着陈文仙道:“恭喜你,有这样的漂亮客人在你院中来往,怪不得你要做他的恩客,果然生得不差。像我们这样的老头儿,你面子上虽然一样应酬,那心上究竟是勉强的。”陈文仙听了,变了面皮,正要回答,不料王太史晓得自己说他不过,三步并做一步,急急的走下楼梯,头也不回,竟自去了。陈文仙又气又笑,回转后房对着秋谷笑道:“耐听听看,格号闲话阿要气数?”章秋谷也不觉笑了。按下不提。
只说章秋谷在上海过了中秋,应办的事情差不多将次完结,秋谷打算过了重阳,束装回去。恰恰的金小宝过了秋节不做生意,另外租了几间房子和贡春树住在一起,只留下章秋谷一个人住在吉升栈中。花朝月夜,甚是无聊,除了和几个知己些的朋友谈谈,便往陈文仙院中走走,每每整天整夜的不到栈房。
这一天,秋谷正在栈内检点往来的信札,忽然见王小屏走了进来,秋谷大喜,让他坐下。谈了一回,王小屏随意把案上的书本翻看,只见一本《玉溪诗集》,内夹着两张写过的冷金笺,写的一笔赵松雪行楷,甚是秀挺。第一张上面写首“秋谷八章“的题目,下边写着“憔翠青衫客旅稿”。原来这憔翠青衫客,便是章秋谷的别名。王小屏看了,晓得是章秋谷的近作,便朗吟起来:
十二阑干映画塘,水心亭子好招凉;
夜深独立无人问,一点流萤过曲廊。
画船载酒听湖歌,十里湖光压芰荷;
行到六桥烟外路,碧湖深处晚凉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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