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著菜,自己也吃,笑问“如今有多少张织机了?听说又并了两个机坊?”
“那还不是托了爷的福?名声在外说是‘千机曹’,其实开机织绸只有不到六百张机。”曹寡妇鸨儿出身,什么眉高眼低看不出来?早见高恒神色不宁,却不急着问,柔荑般的手把定了酒壶,只情殷勤相劝“这是贺你和薛姑娘乔迁之喜的,高爷您干了,薛家妹子陪着……宁绸利息大,除了贡绸,一多半都运葡萄牙红毛国法兰西去了,咱们中国百姓,曰南交址爪哇国,还是土布、市布。说是我并了人家的坊倒不如说是人家入了我的股。一来我的绸子织得匀细,扬州府专门染坊染的,颜色质料谁也没个比,好卖;二来开机坊的,工人里头病多,都挤在一搭搭儿,一个传瘟就不得了,叫歇的砸机子的,吼天吼地在坊子里闹,投毒放火地害业主。你往东走二里,那里现在一片白地,原来可是机坊连机坊呢。方家机坊业主一死十二口,还烧死二十几个工人,那个可怜哪,石头人见了也伤心落泪啊……”
薛白睁大眼听她说话,不由的问道:“并到您的名下,就不会有这种事儿么?”
“妹子你不懂,这里头有学问。”曹氏给他们酌酒敬劝,叹道:“待工人就我心里头,跟在行院行里待姑娘一样,一哄二打,小意儿妆裹不能省;人多了,用工头也是这几条,病了死了丧葬医药跟着,糟心事就少些;宫府里还得有人,这就是我方才说的‘托福’了,不然,死了童工,缫丝的风湿瘫了,一状告进衙门——真的判你输官司也还痛快,他不,不说长不说短,拿了人监候‘待审’,捉一大堆‘人诬’天天到衙磨问,论千论万的银子往里填还!再就是码头管事的机帮,相与好了,他们护你,没有痞子来骚扰;相与不好,他们自己就是痞子,进坊子里调戏女工,毁机子——我占了这三条,坊子安稳,别人投到我名下也不过图个清净。但机坊大了,事情也多,开销应酬也更多,里头的苦衷也是一言难尽啊……”她劝二人吃酒,夹菜添着口不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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