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定了身子,说道:“主子知道我的心,这样体察入微,我兆惠粉身碎骨不足以报!”
纪昀也站住了脚,不知怎的,他叹息了一声,只说了句:“你真该读读《李广传》——我要去给皇上预备驮轿香烛了。”说罢便扬长而去。
这一声叹息,索在兆惠心里,像一个谜破解不开,战舰开到武汉码头,兀自在船头沉吟。傅恒几天来一直在舱里览阅从前金川的军情奏报,对着木图精研金川形势,也是焦劳困倦,听戈什哈报说座舰将进码头,他便出来散步,谁知却碰见海兰察站在船边扭着身子晃来晃去向江里撤尿,不禁一笑,说道:“你这是什么毛病?连撤尿也不老成!”“回大帅的话!”海兰察笑道:“我是努着劲多撒一会子,等到了战场,好甩开劲打仗!——”海兰察嘿嘿一笑说:“喂,兆惠,你这几天恍惚不定的,是想你那个云丫头子了吧?”兆惠听见,一笑走了过来。
“海兰察说的是,”傅恒随舰颠簸上下,笑道:“我也看你好像有心事。”
兆惠因将纪昀的话告诉了傅恒二人。海兰察道:“这事犯的什么嘀咕?一刀杀了狗娘养的,值什么鸟?纪大人不过是仁义心肠——这事有甚么吃心的!”傅恒望着汩汩东去的江水,许久才问道:“你要杀他?”
“你兵权在手,杀他如同捻死一只蚂蚁。”
“傅中堂……若是你当时身历其境,亲受其辱……你也会起誓杀他!”
“会的。”
傅恒眯缝着眼,望着一江血红的水,和夕影下愈来愈近的黄鹤楼,长江上绚丽壮观的落日是那般沉浑,排浪一层层带着细碎琳琅美玉相撞的声音,在长啸一样的江涛中,轻轻击拍着船舷,像亿兆人在遥遥合唱中的和声……他似乎有些沉醉了。许久,一声沙鸥孤凄的叫声传来,他眼皮一颤,才清醒过来,缓缓转向二人,对二人说道:“士可杀而不可辱,灞陵尉吃醉了酒,李广又是赋闲将军,遭辱忍不下这口气,再掌军权,就杀了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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