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文举对小水那话纳闷,小水却不作解释,他就犯了心思,天黑时从渡口捎话:他晚上不回去吃饭了,要到七老汉家里喝酒。小水一个人,不知道该做什么饭吃着好,想来想去,就懒得在灶上麻烦,啃了一块干馍,早早就睡了。
睡到半夜,肚子突然疼得厉害,全不是以往的疼法,只觉得阵阵扭动,后背麻痛。趴起来用枕头顶住后腰眼,没想身下就破了红,她立即知道不好了,要提前分娩了。可家里又没人,又是独门独户,一时喊不来接生的,就一把拉开被褥,从针线筐篮里去找剪刀,没有找到,疼痛就将她放翻在土炕的麦草里。又一阵揪心裂肠的剧痛,使她产生了将要死去的恐惧感,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僵硬了,喉咙像被人卡住,气喘不得,挣扎,用尽一切努力地挣扎,她快不行了,头发揪下来一把也不觉疼,脸色乌青,汗如瓢泼,似乎已经看见福运就站在她面前,突然,就嘭的一声,如一盆水泼出,胎液、血浆流下来,同时看见了一个肉乎乎的孩子出现在麦草窝里。她忍受着疼痛,慢慢挪动着身子,从墙上取下了福运当年锻造的又亲自上山砍荆使用过的弯镰,在口里抿了几抿,将脐带割断了。当她用一件破衣裹住了孩子,看清那两条豆芽菜一样细嫩的腿间夹着一个直立的小东西,她叫了一声:“福运,你有儿子啦!”就无力地倒在那里,脸上是笑是汗是泪。
关在屋中的黄狗,目睹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生人场面,急得在炕下转来转去。当小水躺在那里动也不动的时候,它就大声叫起来,使劲地抓炕沿,又去抓关严了的门。小水就说:“狗子,狗子,不要怕,你又有了主人了!”黄狗还是焦躁不安地大叫。小水就又说:“狗子,你是嫌家里没人吗?你是要去叫伯伯吗?”黄狗不叫了,却又去抓门。小水知道了狗的意思,她爬起来,用血手开了门,就抱住了黄狗说:“伯伯在七老汉家,七老汉,你懂了吗?”狗便箭一般冲出门去了。小水终于鼓足了劲,从灶火口掏了一簸箕灰土撒在炕草上的血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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